2012年8月30日 星期四

More about Writing Culture

我還滿驚訝於在anobii上面竟然沒有這本書的中文評論,原本想說這本書如此的有名,應該就可以省略不寫了,不過既然沒有就還是簡單的介紹一下這本書在人類學史的價值所在好了。就像標題簡述的那樣,這本書在1980年代出現的時候造成了人類學界的驚濤駭浪,為什麼這麼重要又引起這麼多的討論,簡單的說是因為這本書檢討和反省了發展到當時將近一百年的人類學書寫型態以及其中所隱含的各式各樣在當時被人們視為理所當然而不曾仔細思索的權力關係。

如果說David Schneider 的 American Kinship顛覆了傳統以西方觀點作為核心的人類學理論,而使得人類學的理論從此必須在使用每一個概念之前都先對於這個概念進行反省以確保其中不會有來自西方的偏見和盲點。那麼這本 Writing Culture就是一本全面性的對於人類學的研究行為以及其學科價值進行檢討的書。也因為其掀起的檢討是人類學的實踐--亦即田野工作中的研究者被研究者的互動關係,以及田野結束之後,人類學者最終仰賴於闡述其思想的工具--民族誌書寫。作者們從各自的研究中反省,主要是著落在長期以來雖沒有明文規定,但卻大家都會遵守的一些民族誌書寫時的規則對於我們再現其他民族,以及對於整個知識生產的過程會造成的影響為何。

在這本論文集中所有的作者們共同採納的立場是,民族誌的書寫應該從那種企圖客觀化一個民族文化的書寫方式過渡到一個多聲並存、詮釋而非解釋性質的書寫方式。也就是說,過往的民族誌書寫的典型範本往往是先透過一段簡單的敘述,證明人類學者出現在他要研究的聚落之後,隨即就讓人類學者隱身於文本之間,以一種實際出現在現場,但卻又全知全能的觀點去考察其研究對象的文化風俗和生活習慣。作者們指出,這樣的書寫方式給予了人類學者過多的文化權威,實則人類學者可能根本就不應該擁有這樣的權威性,人類學者的身份應該趨近於一個異文化的轉譯者,既然作為一個轉譯者,就應該隨時意識到文化的轉譯就像語言的轉譯一般,只有趨近於卻不會有完全是相同意義的一天。所以,人類學者應該以更謙虛的姿態書寫他們的學術著作,納入更多的可能觀點和在地人的聲音以消除過往的書寫盲點。

這樣的論點在當時攪亂了人類學界的一池春水,許多重要的人類學者承認這樣的批判是有其道理的,可是卻以如果完全依照他們的論點去改善的話,人類學研究將會完全無法進行,而工作總是還是要繼續進行下去為理由,有意無意的忽略了他們的批評,因此,在二十幾年之後的現在,就像是船過水無痕一般的,許多的人類學者繼續著過往的研究方式,並且以相於過去的書寫方式書寫著他們的研究成果。當然,說船過水無痕可能還是太誇張了一些,這本書以及因為這本書引起的反思潮流對於人類學界的衝擊還是可以在很多細微之處察知,比如說在二十一世紀之後許許多多教導人類學田野工作應該如何進行的書籍,或者許多年輕的、年老的人類學者出版的關於其田野工作經驗的反省等等,在不同的作者的敘述之中,其實都可以看到或多或少的受到這本書提出的反思觀點的影響。

因此,也許這本書並沒有實際上的讓整個人類學徹頭徹尾的在其田野工作的型態上,以及書寫的格式上改頭換面,但是卻依舊不可否認這本書在對於「人類學到底是什麼?應該怎麼進行?又應該如何呈現?」這樣的議題上所做出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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