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16日 星期六

Desert Capitalism: What are teh Maquiladoras? By Kathryn Kopinak


    本書書成年代在NAFTA上路左右的那幾年,而作者的田野調查時間應該是在NAFTA之前完成的,因此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在討論1990年代中葉時期的邊境工廠的發展以及預測NAFTA對於maquiladoras的影響。當時,墨國的一些官員以及經濟學家曾經預測邊境工廠的生態將會因為NAFTA吸引了更多高科技產業進駐墨國北邊邊境區域而帶來一種俗稱二元經濟的效益。
    所謂的二元經濟指涉的是和傳統的生產模式相比,有一種新的生產模式強調相對較小規模的生產,坐落於離客戶端較近的位置,以期可以快速反應市場的需求。在這樣的環境中,工人需要有較高的技能,更多的彈性,和較好的報酬。因此學者們預期一旦這類型的工廠入駐墨國北境,將對整個maquila的產業結構帶來很大的衝擊。在這個預測中,難境就業人數將會大幅的增加,工人的技術職缺增加,薪資水平也會因此而大幅上升;這種高科系的maquiladors將會和傳統的低薪的、勞力密集的邊境工廠產生巨大的對比並且在邊境區域構成一個二元經濟的狀態。作者對於這樣的預測感到懷疑,因此在 Nogales-- Sonoran區域,對於位處當地的汽車周邊產業進行調查,看看狀況是否真如官員學者的預測。
    Kopinak指出,Nogales雖為邊境的第三大城,但是其基礎建設是相對匱乏的。在80-90年代,尤其是90年代初期,因為Salinas政權放寬外國投資的限制,使得許多元欣的內陸產業都面臨如如果不maquiladora化的話,就會面臨關廠倒閉的命運。於是,原本許多座落在墨國內陸墨城附近的汽車產業把在內陸的廠遷往北方並且邊境化。作者發現,當這些本該是屬於歌科技的產業來到北邊之後,並沒有對當地的產業結構帶來顯著的改變,事實上過去在內陸大量僱傭的技術勞力職缺反而減少,資方將過往相同的工作以低薪、低技術勞動者取代之。在這樣的狀況下,Nogales及其鄰近區域並未因為汽車周邊產業的入駐而有顯著的改變,二元經濟的模型並未在這個區域出現,或者說,並不是以之前預期的形式出現。
    Kopinak也同時考察了本區的勞動市場和僱傭狀況。高居不下的離職率一直都是maquiladoras經營者很頭痛的問題;這個問題在Nogales區域也同樣的有出現,作者以新聞媒體包括報紙、廣播等媒介中的廣告來討論當地的勞動市場組成,以及不同的工廠經理希望尋找的理想員工。作者提到了個工廠為了解決缺工的問題所以時不時的透過提高各種福利來爭取勞工,這些福利包括提供通勤運輸、免費午餐、各式折價券等實質的福利來吸引勞工就業並且維持穩定的勞動出席率,不過成效似乎不甚佳便是。而這種現象連帶的引起另外一個討論即:當缺工、勞力短缺現象普遍,為何對薪資的提昇沒有顯著的改善?駔者發現,這很可能要從多個層面說明。首先,是邊境發展計畫(BIP)對於外國資本最大的誘因不是墨國的市場、不是優異的基礎建設,(因為根本沒有這種東西),而是低廉的勞動力;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墨國有很先進的勞動憲法,但在政府和外資的合作之下,長期系統性的壓抑薪資水準的提昇。墨國以此換取外國投資而外資以此換取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於是,墨國得到許多由外資企業創造出來的工作機會,即使那些幾乎都是些爛工作的工作機會,而外資企業則透過轉移其生產線到墨國而將環境污染的成本轉嫁給國家、並且取得墨國邊境價格低廉又好控制的勞動力。
    再者,在邊境區域缺乏工會的傳統,即使有工會也都是企業工會,欠缺支持工人權益工會的狀況使得當地的工人欠缺集體議價的能力,在多數的情況下,工人對於自己權益難以保障,而且也欠缺參與生產決策的管道。
    最後,則是因為BIP下的邊境工廠和本地市場以及經濟環境脫勾,其成本收益均是以美國市場為基礎並且以美元計價,因此當披索 peso貶值的時候,maquiladoras的資方並未受到負面的影響;相反地的,領取披索作為勞動報償的當地勞工則深受貨幣貶值和通貨膨脹的困擾。這些都在增加資方的獲利效率時也傷害了勞方的生活水準。
    大致上來說,這本書因為已是25年前的研究,所以在資料上多少有些老舊,而這也因此使得他其中的某些觀點今日看來略顯過時,不過總體來說仍是很紮實的研究。
   

2015年5月12日 星期二

David Graeber The Democracy Project: A History, A Crisis, A Movement. 為什麼上街頭?新公民運動的歷史、危機和進程。


    這本書是 David Graeber 在「債的歷史」之後的又一大作,全書分成兩個部分,前半段算是在交代整個佔領華爾街運動(Occupy Wall Street Movement)的始末和前因後果,後半段則是在討論這場運動所代表的意義以及它所引出的思考。這篇摘要將不會討論前半段的內容,畢竟每一個國家的社會運動都有奇自身發展的脈絡,不太有可能把一模一樣的運動策略移地重新再現一次,因此在這裡將會著重於討論後半部,也就是佔領華爾街運動這場在2011年時震驚世界的社會運動到底意義何在?
    Graeber認為,這場運動最重要的是奇存在本身就是一種不同的政治運作的可能性展示。當媒體、政客乃至於保守派甚至某些自由派的人士質疑佔領者沒有清楚的訴求而只是來亂的時候;Graeber認為他們其實完全沒有搞懂這場運動真正的意義。佔領華爾街運動並不是一種為了達到某些特定的政治訴求而由社會運動者採取的手段,它就是目的本身。整個佔領運動中的所有決策都是透過由所有人一起參與的大會共同產生的共識而決定的。這種共識決的執行是無政府主義式的直接民主的成果。佔領運動中是以大會為形式,透過多重代表制的方式來形成共識決。不過Graeber強調,在這種共識決的決策過程中,有幾典試很重要的。首先,所有人組成的式一個平行的組織,沒有或僅可能少的出現任何的科層系統,至於由上而下的組織結構更是必須竭力避免的。
    再者,代表制和代議制的不同之處在於代表制只表不議;這些在小組討論之後推舉出來的代表其職責只在於中時的傳遞每一個小組達成的共識;而不是被小組委託出來代言討論,討論的過程是在每一個小組中完成的。因此,代表某種程度上只是傳聲,而且任何時候只要小組成員發現代表沒有忠實的傳達本組的意見時,他們都有權隨時更換代表。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Graeber強調,共識決的形成可以採用任何有想像力的形式,形式並不是問題所在,可以依照參與的人數規模來決定要採用怎樣的形式生成共識。最重要的是任何人都不能被強迫著去執行他所不認可的決定。換言之,沒有任何的強制力、暴力內建在這整個決策的過程,所有的人都是志願性的和彼此合作。而這也是無政府主義和社會主義最不同的地方。
    正是因為整個政治事務的運作過程是如此的不同,因此佔領華爾街運動本身無需提出任何的訴求,因為它正展演著其政治上的訴求。在這樣的情況下,Graeber強調,其實不提出訴求的同時,也就是對於既存的權力體制正當性提出反對。換言之,既然都已經拒絕承認既存權力體制的正當性了,那麼自然也就沒有對之提出訴求的必要性。Graeber指出,這種無政府主義式的直接民主是真正的民主,而和當前這個以暴力、警察、監獄所支持的「民主制度」是截然不同的。
    在這本書的後半段,Graeber開始討論和分析當前的民主、憲法、國家等等的議題。在它的看法中,當前的國家實踐的根本不是一套民主的制度,而是一套打著民主之名,實際上卻讓1%的人們鞏固其統治的體系。這其中諸多的問題除了資本主義和如今蓬勃的發展倚賴的以不再是商品生產,而是透過金融產品這種虛擬的貨幣遊戲來創造利潤,然後再透過債所造成的罪惡感和國家機器的力量,持續的將窮困者的財富掠奪給1%的統治者。
    除此之外,透過注資來控制主流媒體和國家機器,使得一般大眾相信當前的政治經濟制度不僅是唯一的制度,同時也是最好的制度。透過這種方式企圖來防止人們想像一套不同的可能性;而一旦有人提出創新的觀點時,就會被要求提出一整套完整的配套措施,Graeber認為這種要求是有問題的,因為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哪一種改革、革命是先有一整套完整的規劃才去進行的,所有的配套幾乎都是再做中思考、反省中出現的。

    我很喜歡這本書,因為我覺得無政府主義所倡議的這種直接民主,很可能才是未來人們真正的理想社會中基礎的形式,即便現在看起來毫無頭緒這應該怎麼出現,不過至少Graeber給了我們一些概念和想頭。除此之外,我覺得也可以拿這本書以及他的另外一本「無政府主義人類學片簡」裡的概念來討論一下台灣當前社會運動的發展。也許也可以拿這個作為藍本,去思考一下當初的野草苺那個冗長的看似無休無止的會議卻又難以形成共識的原因為何。
    這本書相當精采,而且中文本的翻譯也很流暢好讀,不過我還是想要稍微抱怨一下中文書名的翻譯根本就跟原本的英文書名無關,參考了一下中文本的出版日期,是在太陽花運動之後沒好久出版的,這樣看起來,感覺上也許是因為某種商業行銷的考量所以才譯成這個書名。某種程度上來說,跟Graeber在書中所倡議的理念對照來看,其實還滿有點諷刺的,希望如果以後有再版的機會時,能夠把書名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