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5日 星期二

關於阿媽的二三事


























    阿爸來催稿,要寫些關於阿媽的小故事,在最後時好讓大家緬懷。

    印象中,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阿媽家還是在南京東路,這個時期的我最常有機會去阿媽家的時候,往往是在阿母出差或者我生病的時候,因為阿母和阿爸當時的事業正在衝刺的時期,所以很多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照顧我,因此我就會在他們不在台北的時候住在阿媽家或者姨媽家,晚上總是睡在一樓的房間裡頭,一個很傳統的老床上頭。記得小時候,每回生病發燒,阿爸阿母就會帶我去好像在武昌街上一家小兒科看完醫生,有時燒得厲害還要打針一類的,然後就直接驅車把我放去阿媽家,然後我就西哩呼嚕的睡上幾天,真是高枕無憂,只因為,阿媽總是很細心的照料我的飲食,注意我發燒的溫度,然後總是在該吃藥的時候要我把藥給吃了再睡,或者也因為總是受到這麼周詳的照料,幫我的現在打下了很好得底子吧?我想。

   後來,因為一家子的兄弟姊妹都在長大,然後全部聚集在福德國小裡頭就學,阿公阿媽為了替當時都還年輕的大家照顧我們這些小鬼,就近的搬到了福德街來。和原本南京東路的大房相比,阿公阿媽其實犧牲了自己生活的舒適性,為的就是讓兒女、孫子孫女外孫一塊兒得到他們的照應。

    搬了這個家的決定,其實現在看起來,絕對是對我們上下三代有著重大影響的決策。因為一家子人住的近了,生活上有個照應之外,阿媽家就成了我們這些大大小小的兄弟姊妹們放學後的集散地,放學之後的大家,第一站總是回到這兒,一起上餐桌開飯,一起做功課,偶爾跟阿公下圍棋,然後,隨著大家的下班,陸續的姨媽姨丈、大舅舅媽、我娘等等的陸陸續續的會來阿媽家接小孩,在那個連安親班這個詞彙都還沒有確定下來的時代,阿媽家就是我們放學後的安親班,大家都在這兒。一定程度上,這也成了我們這群兄弟姊妹當時打打鬧鬧,而現在感情維繫的很穩固的主要原因之一。因為阿媽家的關係,我們每天都生活在一起。 

    長大後,不在家的時間變多了,人也變衝了,於是跟家裡發生了很多咀齬,那是個憤世嫉俗,啥都看不順眼的年代。因此,跟阿爸阿母發生了很多的衝突。而這種時候,阿媽總是那個想當和事佬的人,那個時候的我,總是嫌阿媽很囉唆,怕接到阿媽打來的電話,因為其實往往電話裡頭的阿媽要講得就是三件事情,不過每件都會各講三次,因此一通電話聽下來往往都是半小時一個鐘頭之譜。但也或者正是這樣不斷的重複再重複,產生了一種潛移默化之效吧?紛爭雖然不是每次都可以成功的立刻平息,但總是再這樣的電話中,我多多少少的學會了在阿媽心中那個,理想的家人相處之道,雖然一直到現在也不一定全部都做的到,但都是牢記在心中的。大學之後,阿媽的電話更往往是我唯一會讓自己走進理髮店的唯一動力。

    然後,阿媽是日治時代接受教育的人,阿公也是,他二位都在學校裡頭工作,在那個年代接受教育並且擔任教職的,已經可以稱為是台灣人中的社會精英了,即使如此,我從來不曾在阿媽身上看過那份當代的社會精英總是特有的驕傲。阿媽從來沒有架子,總是很謙虛的接受和傾聽著所有人的言說,然後把她覺得好的、有道理的用自己的話講給我們聽。阿媽從來也不吝於以自己的經驗為例,告訴我們哪些路可能是比較好走、或者哪些方法是比較好解決事情的途徑;更不吝在很多的時候,用一些自嘲的方式讓大家開心。不過,其實很多的時候,如果用心的聽,會發現,阿媽的很多話裡頭,都含藏著深刻的生活體驗,然後是把歲月濃縮在短短的幾句話裡頭講出來的睿智。

     這篇短文,也許有些瑣碎,也許沒有什麼組織,但,就是在這些片段中,阿媽的形象永存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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