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22日 星期六

非裔哲學

 
昨日的社會政治哲學課上來了一位客卿,是一位看起來很年輕也許才剛畢業的哲學系的教授,主要的講題是非裔米人所發展出來的政治哲學。如果我們大家都知道的,其實很多的社會政治哲學發展的過程中,必然是跟哲學當時所處得時代背景是有密切的關係的,就好比馬克思的哲學是為了處理工業革命後工匠轉型成為工人之後無產化的問題。這些非裔哲學家們自然也不例外,於是他們所處理的問題以及提出的論點,就和他們自身族群的遭遇,也就是長期遭到米國社會的種族歧視和其他各類的不平等的狀況息息相關。因此,對於民主的概念,也就呈現出和一般白人政治哲學家有著很不一樣的論辯。

這可以說是我第一次的接觸這些非裔哲學家的思想,而在這之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一個論證是說,其實我們可以看到,整個民主制度從思想上的設計到實際執行的過程裡頭,其中有許多重要的里程碑,不過在這些里程碑中我們時不時的就可以看到,這些設計或者實踐民主制度的哲人們透露出的一個傾向,就是不管民主制度可以帶來多少的好處,她都跟改變一個人現存的社會地位沒有直接的關係,有時甚至沒有幫助,甚至還會成為一種障礙。比如說,當 John Locke倡導著民主自由的概念時,同時卻還是允諾了奴隸制度的存在。而當 Jefferson洋洋灑灑著高聲宣揚 All men created equal 的同時,他自己依然是一個蓄奴主。這些現象暗示著,其實民主、自由這個概念當普及到對象時,可以是具有排除性的,而這種排除性的實施就米國社會來說,就是呈現在對於黑人,或者現在所謂的非裔美人的身上。

在這樣的狀況下,非裔哲人們基本上抱持的立場是,民主制度的實踐並沒有辦法真的有效的改善黑人的社會狀況,同樣的,律法的制定也不可能真實的消除歧視的存在。然而,這樣的思考,根據講者 Dr. Curry的描述是,長期的在西方哲學界中缺席,他曾經查過,幾乎沒有任何一位白人的哲學家曾經援引過任何一位非裔哲人的論述,如果說真的要有,往往也都只有引用 Martin Luther King的一些文字,而且,這些引用往往只是用於描述思想史上的存在,而非用作作者自身思想發展的基礎。

對於講者來說,這樣的狀態是出於種族歧視的衍生,他認為不管在米國的哲學界或者是歐陸哲學中,都可以看到同樣的傾向,即使是討論權力、壓迫,或者是種族歧視相關的哲學家,在他們的著作中,長期遭到歧視的黑人也往往是缺席的,種族歧視相關的討論經常以猶太人作為例子,對於這些白人哲學家來說,似乎顏色是不存在的。

基本上,我對於這些非裔哲人們提出對於民主制度的批判感到相當的興奮,因為的確這是不錯得批判,不過,關於他們為什麼會被忽略的歸因,我卻感到有所不安,因為在我看來,其實這種長期的忽視,當然直接的原因可以是種族歧視,但另一方面來說,則很有可能跟西方哲學傳統裡如何觀看他者、認識他者的方式、態度都很有關係。 這種態度可以是,我們承認和接受他者是存在的,不過就讓他者永遠是他者吧!你們就在你們那邊,我們在我們這邊,我們並不想瞭解你們也不感興趣,即使我們真的對你們感興趣,我們瞭解你們的方式也會和我們瞭解我們自己的方式不同。

一定程度上來說,這種態度也就是為什麼人類學這個學科到現在依舊存在的原因,也是為什麼即使很多時候,念人類學的人都快要說不出我們跟其他的社會科學有什麼顯著的差異性,而往昔的一切學科正當性建立的依據也逐漸的被其他學科或者是學科內的思考者打破的同時,這學科依舊屹立不搖的原因之一。因為,即使人類學已經逐漸的褪去了殖民之子的身份,但依舊難脫其職司認識他者的角色。

因此,這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在這些白人哲人的眼中或者意識中,對於非裔哲學傳統的忽略並不全然是因為歧視,而很可能有其他的原因,就好比說我們其實可以發現,很有某些哲人們他們不只自己不是一個歧視者,而且他們也相當的同情被歧視的非裔美人,並且投身於各式各樣的人權改革運動中,不過他們依舊還是有很大的機會忽略掉非裔哲學的傳統,這樣的狀態很可能就暗示著,整個非裔哲學傳統如果真的如講者所言的被長期忽略。那麼很可能原因不會只有一個,而過度簡化歸因可能造成的是,我們永遠看不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什麼,而沒有辦法讓各種多元的聲音同時並存競爭。